「我人不在山上,但心在山上。」
近幾個月越來越忙碌,難以兼顧工作、家庭與興趣的平衡,所以只能犧牲優先程度最低的興趣這一塊。3月時走一趟新康橫斷,感覺就像是去年的事情呢~~~
回想自己爬山的初衷,也只是想給一成不變的生活找點新意,所以獨自報了一個登玉山主峰的商業行程。雖然日出和雲海的景緻令我印象深刻,但回家後一陣子就不掛懷了,繼續過原本的日子。真正開啟我登山興趣的時刻,是一年後暑假去奇萊主北的這一趟。
問我是什麼體驗讓我從此無法自拔?是登頂的喜悅?是大景?還是認識了新朋友?可能都有吧。但認真說起來,那一刻發生在日出之後,我們隊伍即將登上奇萊北峰之時。我回首望著整條沐浴在陽光下的奇萊稜線,綠油油地,還有微風吹拂臉頰,然後發覺自己的臉上湧著止不住的笑意。
我好開心。
我說不清楚為何如此,但肯定登山是複製這一刻的唯一途徑。於是我勤奮地往山裡跑,然而更妙的事情發生了:就算一切條件趨於完美,感觸卻沒法像第一次如此強烈。莫非這就是無法取代的 ... 初戀嗎?(羞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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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份不能割捨的連結,即使在沒有山爬的日子也困擾著我。偶爾在辦公室或家裡的時候,我會感到焦躁不安,只有接觸一些登山有關的資訊才能稍稍緩解。
於是我常常驚覺,怎麼在不知不覺之中,已花了數小時在看以前某某登山社發表的全部登山紀錄,或是上世紀國外遠征隊伍的故事,或是某位古早登山家反思登山意義的長文?正事都沒做完,還弄得眼睛好痛啊~~
這份興趣,大家都知道,後來還意外延伸到了探討山域政策之上。表面上我會說「是為了讓環境變得更好,為了留給後代子孫一個更好的環境」 ,但實際上,花在其上的無數時間與精力,盡皆來自於對山的思念。唯有透過不斷的研究和思考跟山有關的知識和議題,我才覺得能稍稍彌補身不常得自由的遺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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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灣的山岳文化正在過渡期的中後段。
我的出身不是社團協會,也不是大學登山社,不屬於任何系統,單單只是一名遊客。所以我清楚,傳承式教育無以為繼的現實,在不久之後的將來必會讓以前的山岳文化逐漸凋零,取而代之的是消費者與登山產業主導的新時代。
我們知道山裡面有很多好東西,有說不完的故事和知識,但在這個新時代裡面,這些資訊又該如何散布出去?透過連定義都不明的商業隊伍嗎?人民對於山失去了想像力,本能認為只是由業者帶領的冒險觀光行程,最終目標不過就是收集山頭和上傳美照,似乎已經是不可擋的趨勢。
當我們在平地,都要抬頭看山。光是抬頭眺望這個動作,就可以是一場思緒的遠行、空間的拉伸、心靈的轉移。有人腦中會浮現各個山頭的名字和相對位置圖,連帶拉出稜脈和水系的走向;有人會回憶過去在山裡那些難以令人忘懷的遭遇與片刻;有人會思索人走向山,和走向荒野的意義。
所以在未來,除了運動性質的登山之外,必須還要結合知識、文藝、學問等面相,台灣人才能見山知山,見海知海,不是只出產山珍海味的山與海。這是一個值得推廣的好品味。
當然,這不能強求。但相信透過長久的累積與努力,只要每年上山這麼多的遊客之中,有一小部分起了這樣的興趣,將山岳納入「自我實現」的範疇,我相信山岳文化好的那一面,就還有延續的機會。
(白話翻譯:平時要多讀跟山有關的書籍啦!!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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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去我花不少時間在研究政策,之後會稍稍調整方向,開始做山岳文化的基本功:登山、閱讀、寫作、傳播、交流。未來,我還想要組織讀書會,看看能不能在網路之外,用草根的方式實現這份理想。
我無法一輩子登山,但總可以一輩子為他做些事情,對吧?